“文洁若：译路漫漫谨为终身摆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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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洁若，著名文学翻译家，1927年7月出生于北京，毕业于清华大学外国语文学系英语专业，历任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编辑审查、日本文学研究会理事。 从1950年代开始，翻译包括井上靖、水上勉、夏目漱石、幸田露伴、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三岛由纪夫、谷崎润一郎在内的日本作家作品，代表《日本黑雾》( 1965 )、《夜声》( 1968 )、《春》翻译的1994年代，文洁。 年，中国翻译协会向文洁若颁发了“翻译文化终身奖”。

作为意大利流小说的开山之作，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 james joyce，1882—1941 )创作的《尤利西斯》( ulysse，1922 )在世界文坛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年《时代杂志》选出的《史上最大的100部长篇小说》中，《尤利西斯》和《堂吉诃德》《战争与和平》名列前三。 我国《尤利西斯》的译本始于1990年代。 1994年4月，萧干、文洁若翻译的翻译林版《尤利西斯》上卷和金堤译的人民文学版上卷出版，出现了《尤利西斯》两种中译并存竞争的现象。 2019年是萧干去世20年和《尤利西斯》翻译出版25周年，受《中国社会科学报》的委托，笔者于年11月21日、12月11日、2019年3月23日和4月26日以《尤利西斯》翻译的开始期和日本文学翻译介等相关话题为中心

清华大学给我重新颁发了毕业证书

潘佳宁:文老先生，谢谢你接受采访。 首先请简述一下你年轻时的学业经验。

文洁若:我家来自贵州，但我出生在北京。 我祖父立年在贵阳考试举人后，去北京报考入学者。 他在北京考了三次，终于在光绪十五年( 1889 )通过了入学考试。 祖父觉得家乡贵阳太偏僻了，为了孩子的未来，在北京买了两所房子，分别去了斜街和北剪刀巷的桃条胡同。 我们兄弟姐妹七个人，我是第五个。 我7岁进入孔德学校，现在是北京第二十七中学的前身，沈尹默、周作人、钱玄同等人曾经在该校任教。 一年级刚开始，老师记得回家写作文。 其他同学在上幼儿园，知道该怎么写，我不会，所以问了姐姐文桂新。 姐姐说:“不会的话就写唐诗吧。 ”。 我默默地写了《凉州话》，结果被老师画了一个大叉。 我经常读姐姐的教科书，其中有冰心的“寂寞”，我读了好几次都不厌倦。

孔德学校只有一年，我和父亲去了日本。 父亲在驻日中国大使馆担任三等书记官，每月挣八百大洋。 20世纪20年代日本物价不高，这个收入很大。 父亲让幼儿园的保育士帮忙练习日语，之后我叫家庭教师今野。 今野老师很会说话，除了日本的民间传说之外，还说安徒生童话、绿色童话、《天方夜谭》。 1936年2月，东京发生了“二二六”政变，父亲被免职，我们一家回到北京，上了东单标题胡同的日本小学。 期间父亲给了我10卷日语版《世界小学读本》翻译成中文。 他对我说:“请把你从书上吐出的话变成中文。” 我每天晚上坐在父亲对面，和他共用台灯，花了四年把这本书翻译成中文。 我想这是我的第一个翻译。

1940年小学毕业，父亲送我去圣心学校学习英语。 我知道在家上外国学校需要支付很多学费，所以我加倍努力了。 我的作业一直很好，学校每月考核，我都能获奖，又跳了两级。 1941年底，父亲失业，家庭困难，因此辍学，1942年姐姐毕业就业，给我交学费，所以我在辅仁大学附属中学做了一年旁听生。 1946年高考，进入清华大学外国语文学系读英语，1950年在三联书店接受校对，然后转入人民文学出版社，直到1990年退休。

潘佳宁:清华学习期间，你也很辛苦。 除了上课、吃饭和睡觉，你整天泡在图书馆里。 大三结束了清华的所有课程。 后来你和妈妈一起回贵阳，在贵州大学毕业了。 1949年回贵州时，西南还没有完全解放。 我为什么必须回贵阳？

文洁若:北平沦陷时期，我家在桃条胡同的房子里被日本人盯上，经常来捣乱。 父亲没办法把后院让给两个日本人住。 日本人也不给钱，给小米和粗粮一点。 之后，为了家人吃饭和带几个孩子去学校，父亲抵押了房子，但当时没有留下证明书。 到了1949年，我无法说明这所房子是我的家，所以被没收了。 当时父亲不在北京。 他1946年和叔叔先回贵州，家里只有母亲带着几个孩子。 妈妈一个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带着我和两个弟弟回到贵阳。 西南确实没有全部解放。 我们到武汉后，被告知到处打仗。 没有开通。 妈妈带我们从武汉步行回贵阳，回家40多天了。

潘佳宁: 20世纪90年代，清华大学教务处查阅了文件，发现你当年完成了毕业规定的课程，重新颁发了清华大学的毕业证。 1950年，从贵阳回北京，在三联书店工作，为什么当时没有联系清华大学？

文洁若:当时为了在家养家糊口需要赚钱，所以我被三联书店录用上班了。 没办法，我不能再学习了。 后来我和萧干翻译完了《尤利西斯》，清华大学想请我们做学生讲座，谈谈《尤利西斯》的翻译。 他们知道萧干的身体不太好，让我去。 我对他们说:“我最后一年没有在清华学习。 我以后可以追加最后一年的课程，拿到清华学位后回去。 ”。 有几个同学的好信(东北语，这个人好奇心很强，经常听)，去教务处查我当年的学籍文件，尽管我最后一年没读，课程早就结束了，清华大学给我重新颁发毕业证。

“尤利西斯”是我婚姻中最好的回忆。

潘佳宁:根据翻译林出版社李景端的回忆，20世纪80年代，他被包括金锺书在内的名家邀请翻译《尤利西斯》这部小说，但被婉拒了。 钱锹书在信中写道:“八十衰翁，又自己烦恼吃苦，那就像别离面的自杀。” 后来李景端找到了你和萧干，萧干也拒绝了。 你和李景端是把萧干“拖下水”的。 首先请介绍一下《尤利西斯》翻译的始末。

文洁若: 1987年从人民文学出版社退休后重新雇佣了3年，1990年7月正式回家。 当时孩子们已经出国了，家里只有我和萧干，还有我三姐。 三个姐姐一生未婚，在母亲“文革”期间上吊自杀后，三个姐姐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我家大小事务由三个姐姐处理。 没有她的照顾，我们永远不会承担这个重任。 8月初李景端登门，此前他除了要钱锹书外，王佐良、周贤良、赵萝蕜、冯亦代、董乐山等都被拒绝了。 萧干年轻的时候在剑桥读《尤利西斯》，被称为《天书》，当然拒绝了。 “我比钱锹书大一岁呢。 现在80多岁了，去搬这么大的山，没找枷。 ”。 但是李景端感动了我。 我在清华读书的时候，听说过一本名着《尤利西斯》。 之后，在编辑工作中从事日本文学的翻译和校对，高中和大学之间学了10年英语也没用。 于是我和李景端约定:翻译合同首先由我签名，然后让我重新签名表演。 合同上写着“文清若译，萧干学校”。 另外，尽量延长提交原稿的时间，避免让萧干感到压力。 李景端离开后，我对萧干说。 “与其每天在家担心你的身体，不如一起找点东西，也许对康复有好处。 我们俩在大浪中度过了30多年，翻译《尤利西斯》作为我们结婚40周年的礼物吧。 ”。 在我的劝说下，萧干终于同意了联合翻译。 他对李景端说:“既然签约了，我要对网民负责，即使赌上老命也要把它做好。”

潘佳宁:我在1990年到1994年间查了萧干的信。 1990年8月16日李景端登门一周后，萧干给儿子萧桐写信，告诉萧桐“大事”。 他说:“我和母亲约定为翻译林出版社翻译奇书《尤利西斯》……在大工作结束的那一天，这将是我和母亲近半个世纪的文学婚姻中，最值得一读的书。” (参见《萧干全集第七卷书信集882页》)萧干对翻译《尤利西斯》的兴奋和期待溢于言表。 另外，萧干在1994年1月21日给李今写的信中说:“我们在冲刺中，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 我妻子已经熬夜好几个晚上了。 我84岁的老人只是天还黑着，从热被子里爬起来，晚上有时也是深夜。 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从两人当时竭尽全力分秒必争的事业状态和巨大的事业强度来看，可见一斑。

文洁若:萧干身体不好，不太累他，所以负责初稿的翻译、资料的收集、注释的制作、抄写工作。 当时我很好，每天能工作十几个小时，熬夜工作也没问题，好几个月不下楼。 萧干谢绝了所有的约稿和交往，拿出马力，投入了事业。 他不仅帮助我校对译文，还联系朋友帮助我处理翻译中出现的问题。 四年来，我们每天早上5点起床开始工作，除夕和年初都匆匆写稿子，终于在合同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任务。 翻译《尤利西斯》的哪一天是我们45年婚姻生活中最好的回忆？ 萧干去世后，我渐渐意识到翻译《尤利西斯》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1999年，湖北教育出版社发送了《翻译名家研究》，介绍了对中国当今现代有重大影响的16位译者，包括鲁迅、周作人、胡适、郭沫若、林语堂、梁实秋等，萧干也在其中。 如果当时没有翻译《尤利西斯》，我想萧干不会和这些翻译名家一起收录在这本书里。

萧干一般被认为是记者和作家，实际上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翻译了包括剧本、小说、戏剧在内的许多文学作品，但只有《莎士比亚戏剧故事》( 1996 )、《好兵帅克》( 1991 )、《大伟人江奈生魏尔德传》( 1981 )的几部出版 例如，美国小说家西奥多·阿德莱塞纳( theodore dreiser，1871—1945 )的《黎明》是我们翻译了4年的，共计40万字的手稿在《文革》期间化为灰烬。 20世纪70年代，肖坎与人一起翻译赫尔曼·沃克( herman wouk，1915—2019 )的《战争风云》( the winds of war )，半年内翻译了16万个词，订正了6，7万个词的翻译稿。 萧干还参与了亚历克斯·福尔的翻译吗？ 艾莉Faure，1873—1937 )的《拿破仑论》，是毛主席想看的，他连夜突击，翻译了三天。 其间他还翻译了《肯尼迪在白宫的一千天》《荣耀与梦想》《第二次世界大战史》，都是匿名翻译，没有签名。 如果把他的译文全部收入进去，字数应该和创作差不多。

潘佳宁:美国汉学家勒内( david t. roy，1933—)说:“在西方文学作品中，在语言文体、表达方法和思想内涵方面与中国明代四大奇书之一《金瓶梅》没有太大差异的只有乔伊斯的《尤利西斯》。” 乔伊斯本人也公开承认，他正在认真考虑为网民设置无法逾越的障碍。 2在翻译过程中怎么分工？ 如何最大限度地传达和再现原文的新闻和风格？

文洁若:在开始翻译之前，我们决定了翻译的目标。 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解决原典中的难解语言，使译文尽量流畅，容易理解。 具体来说，翻译初稿，保证译文忠实于原文。 我是编辑出身，复印很严格，翻译中主张“一个零件也不能丢”。 萧干润色译，负责再现原典的艺术风格。 萧干是作家，很有才气，我们可以通过合作翻译取长补短。 萧干有时会跳出原文的“束缚”，如果你觉得他变灵活了，我们再商量。

作为乔伊斯的代表作，《尤利西斯》的语言、文体和艺术方法不太容易解决。 因为在翻译过程中，我们总是小心翼翼，比如踩薄冰，如果不小心一点，乔伊斯就会掉进精心设计的陷阱。 首先是语言函数。 “尤利西斯”混杂着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土耳其语等多种语言。 此外，他们使用许多古代文案，如希腊语、拉丁语、阿拉伯语和梵语。 有时一个词会混合多种语言。 为了处理这些问题，我们咨询过杨宪益、季羡林、金克木、吴小如、吕同六等朋友。 其次，乔伊斯经常用陌生的语言、古语和方言问爱尔兰朋友，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比如rawmeah这个词是都柏林的土语“胡说八道”。 old foggot是17世纪的方言，意思是“老太太”。 另外，乔伊斯总是自己创造新词。 第八章出现了长单词“smiledyawnednodded”。 其实“笑容”“打气”和“点头”三个单词的过去式相连，表现了三个动作。 这样的复印游戏，全书齐全。

在文体方面，印象最深的是第14章。 本章的背景是妇产科医院，描述宝宝的诞生。 乔伊斯多么能在英国语言和文体的迅速发展史上表现出从婴儿发育到分娩的整个过程。 他开始使用古盖尔语、古拉丁语、古英语等多种语言，然后是班扬( john bunyan，1628—1688 )、托福( daniel defoe，1660—1731 )、斯特恩( laurence sterne，1713 ) 1751—1816 )、昆西( thomas de quincey，1785—1859 )、狄更斯( charles john dickens，1812—1870 )、卡莱尔( thomas carlyle，1795—1881 )后 为了体现原文文体的一些变化，我们特意阅读了中国的历代文选，试图呼应乔伊斯多种多样的英语文体。 但是，我们俩的国学基础有限，所以必须把前半部分翻译成半文言文半白话，然后转向了所有的白话。

小说的最后一章是乔伊斯意识流最表现的部分，整章都是布卢姆的妻子摩莎的胡说八道，天马行空。 原文1600行，7个部分，第3部分和全章最后分别有句号，整个章没有标点符号，句子和句子之间也没有空格。 为了尊重原典，我们也没有标注标点符号，但在有标点符号的地方标注了空格。 乔伊斯躲在原文后面，好像看着我们爬上了精心设计的复印机构。

选择日本文学翻译对象的粗略

潘佳宁:我翻译过大量的日本文学作品。 夏目漱石( 1867—1916 )、幸田露伴( 1867—1947 )、谷崎润一郎( 1886—1965 )、芥川龙之介( 1892—1927 )、川端康成 1998年，你在接受许钧教授采访时说，你的重点是翻译谴责日本军国主义发动侵略战争作家的作品。 傅雷认为译者选择原作就像交朋友。 在你翻译的日本作家中，你想翻译谁的作品？ 有什么选择标准？

文洁若:小时候在日本住的两年，我最受不了的是日本孩子骂我们是“支那人”。 之后回到北平，我在东单的日本小学学习，班上的同学都是日本孩子，我想他们是侵略者的后代。 我心里暗自认为作业必须比他们强。 所以，像三岛由纪夫那样，尽管他很有才能，但为日本军国主义切腹感到遗憾。 但我后来翻译了他的《丰饶之海》( 1965—1970 )中的两部分。 “春雪”和“天人五衰”。

谷崎润一郎在日本文坛的影响也很大，生前7次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 他的作品风格有颓废倾向，追求强烈的刺激、自我虐待的快感、变态的感官享受。 在其代表作《春琴抄》中，不能理解主人公佐助为了表达对盲女春琴的爱而用针扎眼睛盲目的变态的自我虐待，也不喜欢。 但是谷崎从小就反对日本侵略战争，在代表作《细雪》( 1945 )中，通过主人公贞之助表达了对日本侵略战争的不满，对中国的感情也很深，中文造诣也很深，担任过日中文化交流协会的顾问。 我翻译了他的侦探推理小说《黑白》(年代不详，中译于年发表)。 这是谷崎作品中作风特别的一本。 另外，《细雪》也是谷崎骏的作品，以笔调细腻闻名于1980年代被改编成电影，风靡一世。 谷崎在创作《细雪》之前，花了8年( 1934—1941年)完成了《源氏物语》的今译，然后开始创作《细雪》。 这两部小说是因为人物设定、创作风格相似。 上海译文出版社委托我翻译《细雪》，翻译了一万多字。 会话中出现了很多大阪方言，发现不会说关西语(大阪、京都方言)，拒绝了。

渡边淳一( 1933—)我翻译了他的《魂断阿寒湖》，是一本缅怀青春的自传小说。 他曾经在“百种理论不如良心”的文章中强烈谴责日本政府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犯罪保持沉默，不承认错误的行为。 年渡边淳一访华时，我用日语跟他开玩笑。 “鲁迅和乔伊斯都学过医生，后来抛弃了医生从文凭变成了大家。 你也一样”他很高兴地问。

潘佳宁:松本清张( 1909—1992 )在日本文学界获得了很高的评价，被称为“日本社会派推理小说的祖先”“日本巴尔扎克”，东野圭吾公开表示松本清张是对自己创作生活影响最大的作家。 1960年代中旬翻译了松本清张的《日本的黑雾》( 1960年)，我也见到了松本本人，请说说我对他的印象。

文洁若:松本清张是日本社会派推理小说的创始人，与英国的柯南道尔( arthur conan doyle，1859—1930 )和阿加莎克里斯蒂( agatha christie，1890—1976 )并称世界三大推理文学宗师 松本清张的小说用推理解体现实，揭示了现代日本社会的矛盾，使日本推理小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翻译《日本黑雾》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许觉民社长赋予我的任务。 1963年11月，许觉民在与冰心、巴金、严文井等人访问日本期间会见了松本清张，松本在许社长身上签了“日本黑雾”。 回国后，徐社长让我利用业务时间把这本书翻译成中文。 我第一次和松本交往。

1986年6月，我作为日本国际交流基金的成员访问了日本，回国前特意访问了文艺春秋社的藤井康荣和松本清张家。 他住在杉井区高户东，环境安静。 两张木门关门了，标牌上写着“松本”。 松本是20年来日本版税最多的作家，但他非常朴素，衣着不整，灰色的头发蓬乱，脸上也垂着一缕。 把我带去的《日本黑雾》的三个翻译发给他，请他为《深层海流》(《日本黑雾》续集，1961 )的翻译写了序。 之后，《驿站:松北清张短篇小说集》( 1961 )和《热绢》( 1985 )给我签了名。 当时松本清张已经快八十岁了。 他对我说的话，至今难忘。 他说:“只要活一天，我就努力工作。”

阅览是提高翻译水平的不二法门

潘佳宁: 60多年的笔耕不中断的翻译，年获得了“中国翻译文化终身奖”。 这个奖是中国翻译协会表彰翻译家个体的最高荣誉奖，至今只有25名翻译家获得了这个荣誉。 请谈谈译者对工作的认识。 你认为译者应该如何提高翻译水平？

文洁若:努力把一个国家的文案翻译成另一个国家的文案，保存原作的神韵，根据两国文案的句法结构不同，在译文中不留下强烈的生硬痕迹，我认为这绝非易事。 在我心中理想的文学翻译工作者不仅要自如地操纵两种语言，还必须了解两国文学史，特别是古典文学。

为了提高翻译水平，翻译家必须不断阅读，阅读是提高翻译水平的不二法门。 首先，在动笔翻译某些作品之前，可以阅读与语言风格和文体相近的作品。 在翻译幸田露伴的《五重塔》之前，我读了一遍《三言》《二拍》等明清小说。 在翻译芥川龙之介和井上靖之前，认真阅读郁达夫、沈从文、老舍、巴金等作家的小说，努力使翻译语言符合芥川和井上靖的气质和风格。 其次，为了翻译作品，我认为应该对作者的一生经验、思想观点、文学起源进行深入的、系统的研究，了解人类的世界。 最后，译者主张翻译一部作品后写翻译后记，整理作家对作品的认识，总结翻译的认识。

潘佳宁:现在你92岁了，依然在断笔翻译和创作。 你在考虑和孩子一起生活，享受晚年或者个人来家里照顾你的生活吗？

文洁若:孩子现在在海外，按时回来，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打扰他们。 我现在也不需要照顾要人，想吃点什么自己能做的，我觉得很活跃。 我不能一直继续工作。 另外，请适度休息眼睛。 这个人习惯一个人待着，人多就麻烦了。 现在我最大的愿望是能继续工作。 我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晚上十点准时睡觉。 非常有规律。 我也很容易吃。 早上吃香蕉或小盘水果，午饭煮十几个饺子，吃面包，晚上喝一杯牛奶，煮鸡蛋就够了。 我保证牛奶和鸡蛋每天都有，而且每天下楼扔垃圾，顺便拿报纸。 交点多的话，报纸可以送到二楼。 但是我一整天都在房间里，一点活动也没有。

潘佳宁: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文洁若:这不能说。 现在我的身体很好，眼睛也没有花，所以还可以继续工作，我想这是上帝的关怀。 杨江100岁还在工作。 读书和文章从不间断。 我让她见习。 但是我现在的翻译速度比较慢，一天最多翻译1000字，正常的时候每天只有几百字，和当年翻译《尤利西斯》的时候相比。 在我的人生中，没有人夸过我漂亮，也没有人夸过我聪明。 能取得一点成果，都靠勤奋。 生活中我没有其他有趣的事情。 我喜欢翻译和写作。 只要我活着，我就必须一直继续工作。

(本文是2019年度教育部社科基金青年项目( 19yjc740053 )、辽宁省社科计划基金项目( l15cyy005 )“中国现代翻译(学)家口述史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是沈阳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