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商第一村”十年浮沉缩影：三个人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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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人洞村即将翻修。这个消息就像一阵风，搅动着曾经的“电子商务第一村”的泉水。

风已经吹了一会儿了。直到7月24日，广州市番禺区南村镇李仁东村旧房改造项目合作框架协议正式签署，靴子才真正落地。

九月，李仁东村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旧改革的消息对这里的气氛有很大的影响。很多人本来想做很长时间，他们动摇了，有些人滑倒了。”面对《时代周刊》记者的采访，立人洞村万里商业园物业经理陈摇了摇头，表示担心。

陈介绍，近几个月来，已有近20%的企业迁出园区。如今，每栋建筑一半以上的楼层标志都位于空.

“真遗憾，改造后会越来越好。”9月5日，南村镇政府工作人员李锐(化名)告诉《时代周刊》记者。根据计划，它将花费数百亿元建设和改造成广州南方中央商务区国际新城。一座300米高的建筑将矗立在这里，成为番禺的新地标。还有大型商业综合体、酒店、青年公寓、儿童教育和培训、社区邻里中心和其他商业设施。

十几年前，李仁东村以便利的交通、良好的工业基础和低廉的租金吸引了大批电子商务从业者，成为了一个“傻子也能赚钱”的地方。

李仁东村作为互联网和中国式城中村的结合体，具有样本意义。

现在，这股热潮已经消退。成本在上升，红利在消失，梦想在消失。

当风向改变时，一些人摔倒在路上，而另一些人随风而去。

为什么是立人洞？

9月20日，《时代周刊》记者离开韩熙长隆地铁站，乘坐四辆公交车来到一公里外的李仁东村。它靠近万博商圈，周围是大型房地产和购物中心，番禺大道，南北向的城市主干道，穿过村庄。

作为前“中国淘宝第一村”，官方数据显示，立人洞村拥有3500多套出租房、2000多名商户和3万多名员工。

《时代周刊》记者看到，主干道新兴大道是一条双向双车道街道，有两排停车位，宽敞整洁。在村委会和其他村庄的重要位置，你可以看到赢得旧改竞标的房地产开发商打出的“新仁东村，新家，新生活”的广告。

下午2点，走在李仁东村的卷帘门上，许多服装厂正忙着开工，机器嘎嘎作响。南村镇的服装业，包括李仁东村，历史悠久。

2007年前后，潮汕人罗龙斌被李仁东村的低廉租金所吸引，成为最早来到这里创业的电子商务从业者之一。他被称为“淘宝村村长”。

当时，一栋面积为400平方米的五层住宅楼每月租金只有两三千元。起初，他操作一个网络平台，不断改变它的模式。不变的是，“就像捡钱一样”，生意越做越大。

“这里90%是潮汕人。”陈对说道。随着潮汕人忠诚和发展的基因，越来越多的潮汕人聚集在李仁东村做电子商务，规模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李林(化名)是一名电子商务卖家。9月4日，《时代周刊》记者发现他时，他正在电脑上浏览工作网页。

2017年，李林看到同学们在立人东的电子商务生意越做越大，他很想在双十一那天就卖出几千万元的商品。由于没有经验，他在村子里租了一个房间，买了一台电脑，接入了互联网，并以1000元注册了一家天猫商店。一个人负责收货、包装、客户服务和售后服务。虽然他已经过了分红期，但他一年的销售额已经达到了几百万元。

“关键在于大部队的资源。我们聚在一起分享信息和资源。”在李林看来，聚集人群是做电子商务的核心。“做淘宝的方法对每个人来说都有点不同。如果你从别人的经历中学习，总比长时间学习好。当你不能研究它，你会传递别人的话。”

多年前，他谈到了平台漏洞。例如，在销售夹克的商店中，诸如鞋子、男装或包等关键词被添加到单个商品的标题中。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管买家搜索什么关键词，这件夹克都会脱颖而出，在搜索结果中排名第一。

几个月后，这个漏洞被修复了。“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漏洞。你越早知道，你越早掌握，效果会很好。”中小卖家的江湖中有很多灰色地带。对于这些“商业经历”，李林讳莫如深，不愿多谈。

摄影、艺术设计、配件、快递...村里各种电子商务公司的上游和下游服务也很容易获得，快递尤其便宜。几十家快递公司在这里打着仗，不停地打价格战。现在寄包裹的价格从六七块钱涨到三四块钱，涨到两三块钱，空的利润空间也从两三块钱涨到几毛钱，有时甚至亏损。

当时，有一种小型卡车在街上穿梭，吸引电子商务卖家，带着人们去沙河批发市场“像拉猪一样”进货。“如果你没有空，告诉他们你需要什么，他们可以帮助你得到它。”陈对说道。

回忆起村里最忙的时候，陈这样描述这样一幅画面:卖方租了一栋居民楼，居住、工作和仓储混在一起，在这里做饭，脚边放着包裹。

陈简雍承认，尽管存在许多潜在的安全隐患，但松散的管理也为广泛运营的立人通电子商务留下了发展的空缺口。

“任何傻瓜都能赚钱”

2015年，在阿里研究院评选的中国活跃网店数量最多的十大淘宝村中，李仁东村排名第一，被誉为“中国第一个淘宝村”。当时，“淘宝村”在全国开花，成为热门词汇。

在李仁东村的全盛时期，村道两旁的摊点占据了大部分道路，汽车根本无法在村里行走。

杨涛于2012年进入市场，赶上了立人东电子商务发展的黄金时代。

自1995年以来，杨涛在广东省中山市开设了一家男裤厂，帮助国际国内一线品牌做贴牌生产工作。后来，他注册了自己的品牌雅士龙，进入了电子商务平台。2012年，他看中了立人洞村便利的交通，把电子商务团队搬到了这里，这样更容易招人。

进入后的第二个月，雅士龙的交通开始爆炸，一个月就下了几十万的订单。截至2013年，雅士龙的年销售额在6000万元至1亿元之间。

“我们是最好的男裤，而且产品更好。当时，大品牌不太重视电子商务。我们的产品和他们的质量一样，但是价格很低。该平台销售非常便宜，而且没有我们的质量，因此我们有很大的优势。”杨涛告诉《时代周刊》记者。

每年双十一前夕，立人洞村都会进入一年中最紧张的时刻。

潮汕人民把拜神的习俗带到了这个远离家乡的村庄，并创造了“拜马云”大会。在许多媒体报道中，马云的肖像被贴在了墙上。有人叫马云“妈祖”，有人叫他“爷爷”。每个人都在画像前放上熏香，放置贡品，并祈祷大拍卖。

每年“双十一”时，所有的宵夜摊都变成空.在每栋住宅楼和办公室里，人们屏住呼吸，轻敲键盘，期待着它。我港各大媒体蜂拥而至抢双十一的照片，陈整晚都在和记者们忙碌着。

2014年11月10日晚，雅士龙办公室中央大屏幕上的销售额持续飙升，48分钟内创下37万元的纪录，相当于平时一个月的销售额。

接下来，快递包裹和胶带飞遍了整个村庄，留下的垃圾一周内都不能用汽车运输。

许多人的命运被改写了。

当陈第一次见到阿明时，他还是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阿明的家庭条件不好。他高中毕业后进入了社会。他通常喜欢玩电脑。他在李仁东村租了一栋房子，开了一家网上商店，主要卖茶，有两三名员工。后来，阿明搬到了万里公园，租了两间办公室。

在过去的几年里，阿明的业务越来越大，拥有数百名员工，租用面积从300平方米到2000平方米不等。今年5月，他搬出了立人洞，租了一个7000平方米的空间。

陈回忆说，阿明在最多的一年里赚了1亿元。他还买了很多房地产，买了十几辆名车，在万里园的停车场停了一排他的跑车，宝马i8，敞篷奔驰，玛莎拉蒂，保时捷...他还为公司的三名管理人员买了三辆宝马汽车，一个人开一辆。

有很多关于陈的故事，他像阿明一样白手起家。

“那时，外面的人来这里做事，他们会惊叹公园里有这么多豪华车，而便宜的车几乎看不见。”陈感慨地说，当时做生意太容易了。如果你花几千美元，租一个房间，买一台电脑，连接到互联网，你可以开一家商店。“任何傻瓜都能赚钱。”“真正有文化的人不做这种生意。”。

鼎盛时期，万里园区有7800家企业，其中90%是淘宝电子商务。20元起的商品进来，充当中介，以100元出售。模式简单而原始。“他们依靠勇气。”他补充道。

巨大的财富冲垮了人们，使他们眼花缭乱，一些人陷入了漩涡。一个女人内衣的店主，带着成千上万的内衣，经常邀请几十个外国模特拍照，这吸引了人们驻足观看。

“他赚钱去澳门赌博。后来，法院来了，并把他的车拘留。公司由合伙人管理。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村子里。有人说他去成都跟岳父一起工作。”陈对说道。

神话时代已经过去了

自2014年以来，杨涛的职业生涯经历了微妙的变化。

由于库存过多，2014年雅士龙电商商店的销售额开始下降。平台的变化也让杨涛大吃一惊。

在最初的几年里，雅士龙团队擅长在个人电脑方面展示和推广。当互联网的焦点转移到移动端，手机购物上升时，他们跟不上，他们的表现开始下降。随着团队的流失，业绩进一步下滑，形成恶性循环。

当时，各大服装品牌也觉醒了，纷纷推出电子商务；加上原创网络品牌的崛起和更多竞争对手的进入，雅士龙的优势变得不明显。

更重要的是，杨涛认为，曾经平台的交通是集中的，现在交通是分散在无数的港口，这是很难把握的。

“例如，以前在一条河上只有一个出口，所有的水都在这里流动，所以你可以在这个出口抓住它。现在这条河不止有一个出口，千千有成千上万个出口。如果你只占一张嘴，你就抓不住它。”面对这种变化，杨涛描述得相当生动。

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跟上平台规则的变化。

社会关注带来的压力也在悄然影响着淘宝村的生态。脏乱不符合“淘宝第一村”的形象，各种安全检查也变得频繁起来，如治安改善、环保改善、消防改善等...政府特别重视仓库管理，要求生活、办公和仓储必须分开，这给成本造成了很大压力。

“从2018年下半年开始，淘宝店已经走了一半，小的也基本上走了。在过去的两年里，村门口基本上没有出租的房间，汽车拥挤，人也拥挤。早上9: 30以后我们这里没有停车位。现在人少了很多，不那么富裕了。”陈感到一阵头疼。万里园区的几家大型电子商务企业已经搬迁到附近的村庄，甚至江苏和浙江省。

事实上，李仁东村的租金也在上涨。房子的租金过去是两三千元，但现在已经涨到两三千元了。

“整个李仁东已经被纳入主城区，而小淘宝店将慢慢被淘汰。当然，从长远来看，这是好的，短期内的艰难之路也将会过去。”陈对说道。

无论如何，神话的时代已经结束，财富只能靠一个人的勇气来创造。在正确的时间生活和改变是所有人生存的方式。

杨涛的店经历了一路下滑，2018年库存基本清理完毕，团队也进行了调整，重新开始。

9月5日，《时代周刊》记者在杨涛的办公室里看到，沙发旁边有一排衣架，除了西装，还有帽衫、外套和比较年轻的裤子。

“原来的品牌陈旧，偏向商业。我一直在改变，但很难改变。”在电话中，他告诉他的合作伙伴，他想把他所有的优势资源都投入到最有用的地方，最近他打造了一个新品牌，专门为90后提供时尚商务服装。衣服的原价高于200元，但是在这个价格范围内的衣服不能在电子商务中销售。他希望把新衣服的价格控制在200元以内。

阿明的豪华车还在，但生意更忙。

他最初是卖茶的，现在已经把业务扩展到了三四个领域，比如健康和美容。他还得了一个艺光，上了快手的平台，走了粉丝和网红经济的路线，做了各种各样的模式。不管你带自己的流量还是用自己的流量，只要流量增加，商品就会卖出去。

“过去，利用信息不对称，你可以钻空.现在网络发达了，信息公开了。不，没有神话。规则很复杂，所以没有文化我做不到。还是要与时俱进，不断创新，转，以前靠勇气，现在靠头脑。”陈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