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国债收益率曲线倒挂这个多棱镜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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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经济是否进入衰退取决于美国经济结构是否能够在面对技术创新时及时调整。减少宏观政策的不确定性，在全球化背景下深化与其他国家的合作而不是对抗，鼓励技术普及以提高总体生产率，是保持美国经济繁荣和摆脱衰退阴影的根本措施。

8月14日，美国2年期和10年期国债收益率曲线自2007年以来首次出现上下颠倒。市场对美国经济将陷入衰退的担忧不断发酵，德国实体经济数据不理想，导致纽约股市恐慌性下跌。日本野村证券(Nomura Securities)预测，雷曼兄弟的第二次冲击将在8月底或9月初发生。

面对美国股市的大幅下跌，一向将股市上涨视为执政成就之一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失去了冷静。为此，正在度假的特朗普迅速与大通银行、美国银行和花旗集团的负责人召开了电话会议。特朗普再次在推特上攻击美联储，指责美联储降息不够快。

人们普遍认为，国债收益率的上下颠倒预示着未来需求的下降、政策不确定性的增加以及其他悲观信息。这是经济发展的结果，而不是经济衰退的原因。收益率曲线更多地反映了市场对未来的预期，因此在日常交易中流动性充裕的国债市场被认为反映了经济中每个参与者对未来的预期。这种学术预测是基于大量数据的计量经济模型，所以国债收益率曲线有一两次是上下颠倒的，这不一定会导致经济衰退。如果这种反转持续很长时间，市场的悲观预期将更有道理。事实上，8月14日之后，美国国债的倒挂收益率得到了纠正，美国股市也迎来了一波反弹。当然，这种利率倒置现象不会立即结束，而是会随着美国经济的起伏而重复出现。可以预见，这种情况将不断打击市场参与者的神经，导致金融市场持续动荡。

虽然学术研究普遍认为，如果利率曲线长期颠倒，它是经济衰退的可靠预警指标。然而，对于这种作用机制还没有公认的权威解释。一些学者认为，在全球低利率时代，收益率反转更有可能发生，仅凭收益率反转无法猜测经济何时会进入衰退。现代经济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利率是这个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不是系统本身。决定美国经济长期趋势的是美国经济本身的一系列结构性因素。在这方面，美国经济是否进入衰退取决于美国经济结构是否能够在技术创新面前及时调整，以及美国企业是否能够在全球市场和产业链分工中保持自己的优势。

然而，目前至少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全球的系统性风险因素正在积累，而不是减少。今年以来，由于全球政治和经济的不确定性不断增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基金组织)不断下调对全球经济增长的预测。据路透社报道，在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2019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测下调0.1%至3.2%，明年下调0.1%至3.5%，这是自去年10月以来的第四次连续下调。

正是基于对美国经济前景的不同判断，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最近一次美联储利率会议上将利率下调了25个基点，这是市场的预期，但没有释放更多的“鸽派”信号。相反，他强调此次降息是一个“周期”而非“新周期”，以避免向市场发出更多“宽松”信号。美联储在8月21日公布的7月份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会议记录显示，政策制定者在是否降息以及降息幅度上存在分歧。美联储的几位分支机构主席明确反对降息，并一致认为市场不应指望美联储继续降息。

过去10年美国股票市场的繁荣是由于科学技术的进步和新技术的应用，但关键因素是美联储宽松的货币政策。然而，如果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应有的水平，事情就不像应该的那样简单了。一个已经失去信誉的央行不仅不能提供后续的宽松政策，还会引发之前的反弹。

特朗普将美国经济低迷的所有责任都归咎于美联储。特朗普在向美联储施加巨大压力的同时，也严重动摇了美联储的独立性和公信力。美联储(Federal Reserve月底降息引发了全球范围内的降息浪潮，而美国国债的倒挂曲线引发了更大的全球恐慌。这些市场不安情绪将继续发酵和堆积，全球市场降息浪潮将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来对抗美国市场，否则将引发更大的全球衰退周期。

纵观人类经济史，我们从未见过通过印刷货币来创造繁荣。一瞬间的喧嚣和浮华就像是建在沙滩上的沙堡。2008年次贷危机后，世界主要经济体尚未真正完成经济结构调整。央行行长们从政策工具箱中拿出了各种“创新”的货币政策工具，就像舞台上聚光灯下的魔术大师一样，把兔子从他们的帽子里变出来。然而，这毕竟是魔法，不是魔法，魔术师不会制造兔子，但最多他们是兔子的搬运工。经济增长的驱动力不是来自央行的印刷机。减少宏观政策的不确定性，在全球化背景下深化与其他国家的合作而不是对抗，鼓励技术普及以提高总体生产率，是保持美国经济繁荣和摆脱衰退阴影的根本措施。

(作者是英国约克大学金融学博士，目前在上海大学经济学院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