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石油大亨”薛光林沉浮录：52岁破产 如何走出至暗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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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薛广林来说，过去的两周可能是他生命中的“黑暗时刻”。

4月11日，香港特别行政区高等法院(以下简称香港高等法院)裁定，广汇石油(00933，hk)董事长薛广林因个人担保公司无力偿还逾期债务而破产。

薛广林辞去了广汇石油的所有职务。

事实上，广汇石油本身也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自2017年停牌以来，连续两个财年的财务报告都无法获得，债务“雷声”一个接一个爆发，昔日的“中国第四桶石油”已经跌入神坛，风光不再。

4月22日，广汇石油发布公告，澄清薛广林个人破产不影响广汇石油的正常经营，也不等同于广汇石油的破产。广汇石油各行业运行正常，员工队伍稳定。

尽管一再澄清，对于一个曾经拥有数十亿净资产并多次获得福布斯富豪榜的石油大亨来说，恐怕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今天的困境。虽然薛广林打算采取一切必要行动，向香港高等法院提出针对破产令的申诉，并寻求连任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但他面对的远不止是解决破产问题。

在以前的员工眼里，薛广林是个“良心老板”，福利待遇不减——交通补贴、加班补贴、午餐和晚餐等。；然而，他是公司里的“一个人”，不了解互联网。深圳市广汇云游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汇云游)，是受托进行第二次创业转型的子公司，是“单枪匹马”。但是，公司高层管理变动频繁，员工流失率相当高，甚至市场部也有每两个月换一次人的情况。

即使对现有的公共信息和公告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以及大量深入的采访和调查，国家商报记者仍然很难确定这场危机的根源在哪里，也许是对宏观经济形势的误判；也许上游勘探领域的早期布局低估了风险；或者，过于强硬的管理风格与互联网时代的过渡不合拍。

●强有力的经理对有良知的老板

“里面乱七八糟的，我带了快一年了。”程潇(化名)去年辞职，离开了广汇云游。虽然他笑着说他是一个呆了很长时间的人，但据他所知，在此之前，市场部基本上每两个月换一次血，流动性很高。

广汇石油三年前开始测试互联网行业，并推出了一个创新的车主加油消费平台——广汇云友。薛广林对此寄予厚望，希望公司能转型为“互联网+”，这一转型也被外界视为薛广林的“第二次创业”。

在程潇看来，老板薛广林在公司里是个“一个人”，但在互联网上却是个“门外汉”。与其他实体和部门的稳定相比，薛广林直接管理的广汇云有几分“动荡”。

“一次一个词”的评价也得到了其他离职员工的认可。离开公司的员工刘玉玺(化名)说，公司的考核真的很严格，整个集团都是薛老板，他每天都向他汇报电商公司的工作，审计部每季度对员工进行一次考核。

评估有多严格？程潇解释说，就业绩而言，每个人负责的推广渠道如果在月底，将在第二个月“优化”；在出勤率方面，会谈到出勤率的倒数，如果不太好，就会取消；作为日常存款的直接责任人，吸收较少资金的人或渠道将面临“被淘汰”的风险。

根据前员工的回忆，广汇云友在6个月内更换了4名首席运营官。“到处挖人，只要他不满意，他就会改变，使我们不知所措。”刘禹锡说道。

《国家商报》记者注意到，广汇石油“产品总监”、“运营总监”等管理岗位的招聘信息仍挂在“未来烦恼”等招聘网站上。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表明老板也想干一番事业。”对此，一些退休员工向记者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这些规定可能只是个别部门领导的管理风格，不能直接代表薛广林，也不能与他的管理风格挂钩。

在早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薛广林曾说:“这不是一个浪漫的行业，它与我的性格相似，所以我通常70%~80%的时间都在工作，给自己留出1~2个小时的锻炼时间。”

《国家商报》记者注意到，薛广林去年也发了一封内部邮件。在这封邮件中，薛广林批评公司员工不想加班，并要求加班费。他还表示，“所有中国互联网公司周一至周五都应该加班。”这很正常，没有加班费，也不需要补假。"

程潇和刘禹锡对邮件的内容并不感到惊讶。“薛总不止一次地说，马云和马都在网上加班。没有不加班的互联网公司。如果你想休息和恢复，去其他公司说公司不招闲人。我早在2017年就发了这封邮件。”程潇说。

有趣的是，在上述广汇石油的招聘信息中，“员工待遇”一栏写道:工作时间-5天7.5小时工作制；福利待遇——提供行业内高水平的薪酬待遇；提供五险一金；设备齐全的员工健身房和休息室；提供免费工作餐、员工生日慰问和假期福利；员工的平均晋升速度和个人欣赏水平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程潇说，薛广林在新加坡工作，经常在晚上9点来公司，经常开会到凌晨，这让中层领导和高管们很痛苦。一旦部门主管在会议中受到批评，他会迅速召集部门员工开会，对讨论进行反思。有几次，程潇半夜回到公司开会。

尽管邮件中言辞激烈，但在退休员工张宇(化名)的心目中，薛广林仍是一个“良心老板”。她表示，基层员工的福利将得到关注，如交通补贴、加班补贴、午餐和晚餐等。

对于上述辞职员工的部分陈述，记者向广汇石油发送了采访提纲，但截至发稿时，尚未收到回复。

●对“互联网+”的转型不满意

薛广林创造的光聚云油或多或少具有金融属性。简而言之，它相当于一个在线储油工具，投资者在网上以较低的油价买入并锁定价格，当油价上涨时，他们可以随时套现以获得增值收入。

例如，广汇云友曾经给用户提供了一个折扣:以一个月为储油期，用户购买一定容量(升)的储油卡后，可以获得12%的固定年化收入，加上一个月后油价变化造成的浮动收入或损失。1个月期满后，付款方式可以是现金付款，也可以用相应面值的燃油卡进行兑换。

《国家商报》记者发现，金融媒体曾质疑广汇云游的模式，称根据理财产品标准，广汇云游涉嫌违反证券化、资金池等法规。

"现在广汇云游主要是充值燃料卡，基本上没有提到任何财务属性."程潇说，但现实是:真正的车主拥有较高的客户购买成本，购买油卡的钱较少，汽车渠道的排水效果不明显。车主通常会购买几十万美元，这仍然很慢，而且这个平台需要大量的资金。

薛广林以腾讯、马为例，特别欢迎有互联网技术企业工作背景的人来广汇云游工作，先后从腾讯、百度、微软等企业招聘人员。一些前员工称，马曾亲自体验过广汇云游应用，但评价不佳。薛广林曾希望广汇云游平台能与腾讯合作，甚至能登陆微信九宫格，但未能如愿。然而，《国家商报》记者未能证实这一说法的真实性。

此前，薛广林曾表示，广汇云友要想实现长期发展，就必须开通线下“最后一公里”，即用户存储在平台上的油品可以快速转化为日常消费，油品与现金之间的转换渠道才能真正开通。广汇石油宣布拥有近1000个联合加油站和1500万立方米的油库储存资源，并表示广汇云油累计服务用户已超过1200万。

“过去，我觉得其他渠道付款太慢。我想要的是一大笔钱。切断其他渠道后，去年我把注意力放在了“羊毛派对”上。只要我能拿到钱，就有1200万用户。数据的真实性需要验证，但大多数是“羊毛党”。老实说，应用体验并不好，而且存在一定的风险。”程潇说。

薛广林非常重视广汇云游这个平台，并投入了大量资金。他还赞助了“2016mti世界旅游小姐大赛中国深圳直选大赛”，这被视为产业互联网转型的一个重要方向，包括参股伟忠银行、易安保险、招商人和人寿保险等。，这一切都为广汇云游的发展保驾护航。

然而，大象转身并不容易。

在离职员工看来，尽管平台在过去几年里积累了大量用户和资金，但结果仍远未达到预期。薛广林仍不满意，并在管理会议上多次表示进展缓慢，结果不尽人意。

“毕竟，我做B面已经很久了。他的确是石油行业的专家，但互联网增值如何运作仍需时间探索。”张羽认为。

今年4月22日，广汇云油在其澄清声明中表示，“广汇云油”率先在中国加油站推出了一种新的支付和消费模式，用户数量不断增加。在新加坡投资开发的以“船东”为核心的专业电子商务平台“航运在线”，将于2019年5月推出。这两个互联网平台是广汇石油转型升级、更好发展的重要举措。

然而，截至发稿时，国家商报记者未能得到广汇石油的回复。

●进入上游勘探领域埋下隐患

目前，被视为“第二次创业”的工业互联网转型能否引领广汇石油“第二次腾飞”，仍是一个问号。然而，在债务爆炸和老板个人破产的阴影下，不确定性似乎越来越大。

“互联网+”转型的缓慢进展让薛广林又气又急。

“开放渠道太慢，增加用户(数量)太慢，筹集资金太慢……”退休员工不止一次向记者提及薛广林的愤怒和焦虑。

作为一家民营油气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如果规模不大，往往意味着被淘汰。只有当它达到一定的规模时，它才能有安全感。不可否认，薛广林在寻求“互联网+”转型时有一定的战略考虑。

愤怒和焦虑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四年前被批评的“蛇吞象”收购案。

2014年8月，广汇石油宣布以10.46亿美元收购美国阿纳达科公司的两个海上油田区块的参与权。这两个油田区块位于渤海湾，已经实现了稳产。仅仅三个月后，广汇石油收购了新田国际股份有限公司的所有已发行股份，以控制其在渤海湾和南海的油气区块。

这是薛广林向上游迈出的战略性一步。当时，薛广林在公开场合表示，上游正在逐步放开，因此一些合格的民营企业有机会进入。广汇石油预计将投资25亿至30亿美元开发油气勘探和生产。

许多年前，中石油在新疆塔里木盆地的图兹和迪那开发了两个区块。投标时，许多大公司都不喜欢。只有薛广林坚信天然气价格肯定会上涨。最终，广汇石油和中石油成功“牵手”并成为他们的商业伙伴。从那以后，它也成为了一家经海关总署批准的私人进口商。

至于进入上游勘探业务的风险，薛广林也直言不讳地表示，上述项目都是开发项目，不存在真正的风险项目。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油气观察员向记者承认，上游比下游更有利可图，一般有20%~30%的利润。一旦做得好，抵御风险的能力就更强，行业就有了更大的发言权；但是，下游利润真的很薄，一般只有2%~3%。过去，中国有利的上游油气资源基本上被“三桶油”所垄断，民营企业难以进入，一看到机会就进入是正常的。

然而，薛广林误判了形势，低估了风险。当广汇石油以10.46亿美元收购两个大型项目时，油价为每桶100美元。油价没过多久就大幅下跌，上述项目资产严重受损，直接导致2015年下半年(2016财年上半年)亏损5.23亿港元。

自那以后，广汇石油的表现一直低迷。在2016财年(2015年7月1日至2016年6月30日)，广汇石油的业绩下滑，收入降至480亿港元，下降35%，净利润为8.44亿港元，下降39%。在2017财年，广汇石油干脆停止了业绩，接着“债务惊雷”一个接一个引爆。根据最近的一项公告，该公司预计在截至2018年12月31日的6个月内亏损4.52亿港元。

到目前为止，广汇石油在官方网站上发布的“董事长讲话”中也写道:广汇石油未来将成为一家知名的全球一体化能源公司，以上游业务为主，下游业务为辅，上下游协调发展，将有充足的油气储量、产量和更多的效益，更好地回报股东和投资者。

●企业债务的“黑洞”仍然难以填补

广汇石油的债务规模有多大？外人很难分辨。

没人想到薛广林仅仅因为一笔3000多万美元的债务就被香港高等法院裁定破产。在拥有数十亿净资产的“私人石油大亨”的光环下，人们很难不看到供不应求的局面。

到目前为止，国家商报记者还未能从公告中了解到广汇石油的具体财务状况。由于2017年业绩报告发布延迟(2016年7月1日至2017年6月30日)，广汇石油股票自2017年10月3日起在香港交易所停牌，复牌时间仍很遥远。截至目前，2017财年、2018财年上半年和2018财年的业绩尚未公布。

今年4月22日，广汇石油在公告中表示，由该公司牵头的一批主要融资方正在与该公司进行谈判，以推动债务重组计划的制定；其他融资和引进战略投资者的工作正在进行中。

《国家商报》记者注意到，在停牌前，广汇石油在2017年3月的上一份中期财务报告中称，截至2016年12月底，公司负债总额为218.75亿港元(约187亿元人民币)，其中银行债务为129.55亿港元(约110.8亿元人民币)。

由于薛广林未能及时偿还平安银行3亿元贷款(000001)，去年11月，广汇石油持有的伟忠银行1260万股股份被拍卖，一度引起轩然大波。此外，广汇石油旗下的五艘远洋油轮和六艘加油驳船因债权人被捕而被迫停业，他们甚至想出售资产以改善财务状况。

去年12月，中海油支持广汇石油曹妃甸油田项目(2014年蛇吞象收购的区块权益)，提供7亿美元，被称为“雪中送炭”。然而，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中海油的帮助仍然难以填补广汇石油的巨大债务漏洞。

薛广林的创业历程在研讨会上得到特别的谈论，尤其是“25岁在深圳创业，2000元”的经历被媒体作为标题传播开来，“哲学博士”的学术标签总是让外界感觉与石油行业的原始印象有些不同。这一次，香港高等法院宣布破产，薛广林的传奇经历再次被挖掘和重新诠释。

“薛广林的繁荣有他自己的因素，他的远见和坚持，但他也有一定的时代运气。”一位石油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1992年薛光林南下工作时，中国从事石油贸易的人不多，所以薛光林发了财。广汇石油是中国五家获得保税石油经营许可证的企业中唯一的民营企业，不愧为“中国第四桶石油”，这多少体现了薛广林的战略眼光。

2010年，薛广林的家庭以197.5亿元人民币在“中国3000家财富榜”中排名第13位。在2011年福布斯mainland China富豪榜上，薛广林以28亿美元的净资产与复星董事长郭广昌并列第19位。在2012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薛广林以88.8亿元排名第59位。2014年和2015年，他以140.8亿元和190.5亿元的财富再次进入百强，分别排名第57位和第51位。

薛广林给公众的唯一印象是，他是一个低调而稳重的石油富翁。他很少接受媒体采访，每年除了年度演出大会和两会，他很少出现在其他场合和场合。在今年的全国人大会议上，他提出了两个建议，一是建议“一条线、两个会”在深圳联合成立大湾区金融发展协调办公室，以提升粤港澳大湾区跨境金融合作的水平；一个是银行需要突破帮助私营企业纾困的政策，这两个建议都与金融有关。与此同时，他们谈论帮助私人实体经济摆脱困境。这样的呼唤或多或少带有他自己的影子。

"坚持是一个别人无法达到的门槛."薛广林曾经回忆起创业的艰辛。我只是不知道52岁的薛广林能否像他25岁创业时那样度过目前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