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益平谈民企为何融资难：主要有获客难、风控难、风险定价等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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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6日，中国网银报道，清华2020五道口全球金融论坛今天在网上特别策划，主题是“金融战，战胜困难”。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黄在论坛上指出，民营企业融资难主要有三个因素:一是难以获得客户，二是难以控制风险，三是如何进行风险定价。

“在金融领域，一个常见的说法是‘28法则’。一般来说，金融机构进入市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为20%的客户提供最好的利润和最大的财富。抓住这些客户通常意味着抓住80%的市场份额。其余80%的客户回报非常低，这就是为什么普惠金融的发展已成为一个世界性问题。”黄对说道。

以下是这次演讲的记录:

谢谢你，廖院长。很荣幸参加今天的论坛。我分享的话题是关于中国民营企业的融资。我想和你分享三个具体的观察或经验:

首先，民营企业融资难在哪里？

第二，中国在解决这个问题上实际上提供了一些比较好的创新。

第三，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我们的中国式创新在新冠肺炎肺炎流行期间发挥了什么作用，遇到了什么问题。

首先，第一点是关于民营企业的融资困难。客观地说，我认为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由于大多数民营企业规模相对较小且不确定，因此为其提供融资相对困难。我记得去年我和英格兰银行副行长进行了一次交流。他提到他的职责之一是负责英国中小企业的融资困难。当时我很惊讶。我说过英国的中小企业存在严重的融资困难问题？他说，当然，他说，英国大约一半的中小企业通常难以获得贷款。我想这可能是个问题，但我的同事告诉他，大约几年前，我们北京大学做了一项调查。当时，我们发现在我们的样本中，只有大约20%的中小企业获得了银行融资。因此，我对这个例子的第一个看法是，中小企业融资相当困难，这的确是普遍现象。第二，也许这个问题在我国会变得更加突出。

具体来说，为什么民营企业融资困难？在过去的七八年中，政府一直在采取各种措施，特别是国务院，它经常召开常务会议，发布政策，帮助支持中小企业和私营企业的融资困难和昂贵的融资。但是，似乎这个问题的改善并不是特别大，那么困难在哪里呢？我个人认为，如果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总结，大概有三个因素:第一，很难得到客户，第二，很难控制风险，第三，如何进行风险定价。

很容易理解获得客户的困难，因为如果一家银行想为中小微企业和私营企业提供服务，它必须首先了解自己在哪里，有什么样的需求。大型企业与银行打交道相对容易。民营企业中大部分小微企业数量多，规模小，相对分散，所以不容易找到，这也是我们常说的客户难找。

其次，风险控制是困难的。因为我们知道银行通常向客户提供贷款，并且必须进行风险控制。一般来说，信用评估是一种三重方法:第一，查看历史财务数据；其次，看看抵押贷款资产；第三，我们在我国经常看到的是，如果你的行业符合政府的发展方向，有政府的隐性担保，银行也可以为你提供担保。无论是财务数据、抵押财产还是政府担保，我相信每个人都可以理解，私营企业没有它。这样，我们就面临着一个应用问题，即政府经常要求金融机构为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提供融资，但是没有有效的风险控制手段，这就使得推进困难。

第三是风险定价。原则上，金融市场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规则是你的定价应该包含风险。也就是说，我可以和同一个客户做生意，但是不同的风险应该有不同的定价，这应该包括你的风险。然而，我们现在面临的一个特殊问题是我们的贷款利率还没有完全市场化。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银行不能将贷款利率提高到足以覆盖民营企业风险的水平，那么银行提供这种贷款的意愿就不高，即使提高了，下一步也可能会遇到一些困难。因此，我们现在面临的一个大问题是能否以市场化的方式对贷款进行定价，即根据市场来确定真正的自由贷款利率。因此，中国民营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确实比较突出，而且可能比一些发达的市场经济国家更加突出。简单来说，原因是难以获得客户，风险控制和市场导向的风险定价。这是我想和你分享的第一点。

在金融领域，我们经常听到“28条规则”的说法，也就是说，一般来说，金融机构最容易进入一个为最赚钱、最富有的20%客户服务的市场，也就是最赚钱的大企业和最富有的家庭。抓住这些客户通常可以获得80%的市场份额。当你以这种方式为剩下的80%的客户服务时，你的回报实际上非常低，这就是为什么普惠金融的发展已经成为一个世界性的问题。这是第一点。

第二，我认为，事实上，在中国，自2005年以来，我们响应了联合国关于发展普惠金融的呼吁，并在中国采取了许多措施，包括发展许多小额信贷公司；商业银行被要求为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等提供大量融资。事实上，他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综观过去，我们在三个方面的突破是比较明显的:

第一个明显的领域实际上是影子银行和私人借贷。我们知道这些领域在过去几年里一直很活跃。正是这些机制为私营企业提供了大量融资。例如，在温州，民间借贷非常活跃，许多地方企业都是私营企业。这些私人贷款为支持当地私营企业的发展提供了重要和关键的信贷支持。影子银行有多种形式，有些是委托贷款，有些是理财产品，但事实上，它们也为许多私营企业提供了大量融资。为什么它能做到？为什么在线和表中的许多交易不能完成？我认为其中一个原因是，当你离开一家正规银行的资产负债表，在资产负债表之外做生意时，无论是影子银行还是私人贷款，都相当于逃避我们对资产负债表上利率的监管，成为一种变相的利率市场化。我们知道影子银行或民间借贷的利率相对较高，但是否过高可以讨论，但至少可以适度提高利率，使融资价格能够覆盖风险。在这方面，我认为影子银行或民间借贷实际上是一种变相的利率市场化，具有积极的意义。当然，我不得不说，其中一些做法没有得到很好的监管，将带来许多问题。因此，监管当局在过去两年里发布了许多政策，希望规范一些交易。我的希望是，我们可以保留一些变相的以市场为导向的风险定价，同时将这些交易纳入正式的监管框架，这一点非常重要。

第二，我国有许多创新，被称为线下软信息。如前所述，许多民营企业没有传统的金融数据来抵押资产和政府的隐性担保，那么银行应该如何向它们提供贷款进行风险评估呢？我们在南方的一些城市有三家银行，特别是浙江台州。他们的工作是深入全面地了解线下客户，不仅要了解你的资产负债表和业务，还要了解你的性格、历史和商业环境。在此基础上，他们为你做风险评估，并决定给你贷款。事实上，效果非常好。但当然，它的成本相对较高，而且一般是在社区里。我对客户有很好的理解，不用传统银行的做法，我也能做很好的风险评估。我认为中国许多中小银行都在采用这种风险控制方法。

第三是中国非常活跃的互联网金融。网络金融中的网络贷款现在是一项非常活跃的业务，我认为它已经成功地完成了。当然，当我谈到互联网贷款时，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们既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败的经验，所以我不是在说今天做得不太好的p2p平台。我国有几家网上银行，如成都的新网络银行、杭州的网上商业银行、深圳的微型银行，这些都为利用大数据进行风险控制开辟了一条新的途径。他们利用金融技术来控制风险，解决过去我们做不到的问题。首先，使用移动终端将它们与一个大的技术平台结合起来。每个人都知道微信支付还是支付宝支付。每个平台上有近10亿甚至超过10亿的用户，这解决了先获得客户的问题。当这些客户在您的平台上交易时，他们会留下许多数字足迹，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大数据。这是第二个重要的概念。第三，我们现在有云计算，就是用一种新的计算方法来分析和评估这些数字足迹，最后决定我们是否可以为你提供贷款。理论上，这种方法类似于我刚才提到的离线软信息，但是在具体的实践中当然有很多不同。这是一个在线大数据平台。我们使用这个平台的第一个原因是有数亿甚至数十亿的客户。这表明互联网平台的最大优势是长尾效应。长尾效应意味着平台建立后边际成本会变得很低。在我搭建好平台后，我会增加100万、1000万甚至1亿用户，这对我的边际成本影响很小，这使得融资服务体现出很强的包容性。但更重要的是，这些大数据发布的新金融技术风险控制模型实际上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我想简单分享一下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经济学家最近的一项接触研究，就是比较我们新的金融技术风险控制模型——简单来说，有两个模型:一个是大数据模型，另一个是机器学习模型，还有传统的风险控制模型——简单来说，也有两个模型在过去和传统数据中有线性分数。对这两个模型的比较基本上得出几个结论:

首先，如果我们加入大数据和机器学习方法，我们的传统模型的评估可靠性可以大大提高。也就是说，即使有传统的数据，包括中央银行信用信息系统的数据，风险决策一般也是基于一般知识的，也就是说，传统的方法一般是基于一般知识的。但是如果我们加入机器学习和大数据，效果会更好。这是第一点。

其次，更重要的是，我们知道大多数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还没有进入这些传统的信用信息系统，包括中央银行。因此，金融技术风险控制方法的更大优势在于它可以覆盖大量没有数据、无法对传统银行进行风险控制的客户。这是一个长尾效应，普惠金融的效应是显而易见的。最近，我们看到三家银行的员工人数都在1000到2000人左右，无论是网上商业银行、微型银行还是新的网络银行。然而，每家银行每年几乎可以发放约1000万笔贷款，包括个人贷款和小微企业贷款。这是我国发展和完善民营企业融资的突破性创新。此外，其不良贷款率相对较低。最近，我们的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应邀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举行在线研讨会，讨论网上银行和网上信贷如何支持中国的私营企业。这些是我们在中国的创新，我认为他们非常自豪。

最后，让我们简单谈谈我们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谈到的这些方法，特别是刚才提到的大数据风险控制和金融技术风险控制。我将简要谈三点:

首先，过去确实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我们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研究。这种流行病对全国各地的个体经济主体都有很大影响，但我们发现，在互联网贷款相对发达的地方，对个人的风险影响会很小。我想其中一个原因是，许多中小企业正面临现金流中断的问题，因为收入不见了，支出还在继续。是否有资金支持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为一个非常关键的地方。顺便说一句，在互联网贷款相对发达的地方，互联网贷款充分体现了非接触式贷款在疫情期间的优势，可以直接在网上发放贷款，无需见面或联系。我认为它作为稳定器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第二，发放贷款确实可以在短期内缓解民营企业现金流中断的风险，但同时，如果我们目前的疫情持续一段时间，经济复苏不可能很快反弹，而缓解民营企业继续依赖金融机构融资是一种可持续的方式。我认为应该提出这个问题。目前，我国政府和中央银行正在鼓励金融机构为私营企业提供融资，但也有对私营企业的担忧:如果经济形势一直不好，他们一直鼓励我借钱支付工资和房租。即使疫情得到控制，我的财务状况会变得非常糟糕吗？我认为需要考虑的是金融机构、央行和金融业的结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近提出建议，由央行和金融机构共同建立一个所谓的特殊目的平台，由央行提供流动性，金融机构发行融资，融资将覆盖这一平台。换句话说，像这样的融资在疫情期间确实有政策作用，而且会有一些风险。如果我有经济支持，我可以继续工作。

最后，我们的网上银行做得很好，但它也面临许多制约，如资金不多。近日，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发布了《互联网贷款暂行管理办法》，征求您的意见。我认为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政策措施，可以推动整个银行业在互联网金融领域的一些良好创新，更好地帮助民营企业筹集资金，实现普惠金融。

谢谢你，廖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