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前 美国与“深渊”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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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给世界经济蒙上了一层阴影。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全球经济将在2020年迎来负增长。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自1980年以来，全球国内生产总值一直保持正增长(2009年最低为0.01%)，2020年似乎将达到新低。

与1929年的大萧条和2008年的金融危机相比，新冠肺炎疫情引发的全球衰退更像是20世纪70年代的滞胀。这场始于石油危机的衰退对许多国家来说是无法控制的外部冲击。

在那次滞胀危机中，传统的药方——刺激政策——失败了，这与当前新冠肺炎疫情下刺激政策的局限性十分相似。回顾滞胀的历史，对于全球经济走出目前的困境有许多启示。

滞胀袭来，美国陷入了“黑铁时代”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世界被摧毁，美国脱颖而出——它拥有世界7%的人口，生产了世界42%的制成品，43%的电力，57%的钢铁，62%的原油和80%的汽车。战后，世界重建受到刺激，大萧条抑制了需求的反弹。美国经济迎来了近30年的黄金增长期。从1946年到1973年，美国经济每年增长3.8%，实际家庭收入每年增长2.1%。在此期间，美国充满了乐观和繁荣:

受过高中及以下教育的蓝领工人可以自己养家糊口，在郊区买地建房，各种配套福利制度相继建立；

18-24岁人口的高等教育普及率提高了20个百分点，达到35%，经济从制造业向知识经济的转变已经初具规模；

美国公司攻击全球市场上的城市，如“英国市场上一半以上的汽车、真空吸尘器、电动剃须刀、刀片、早餐麦片、薯片、缝纫机、蛋羹粉和打字机都是在美国生产的”(格林斯潘)；

商业创新也层出不穷。沃尔玛重新定义“超市”，麦当劳创造特许经营模式，集装箱重新定义货运物流，流程标准化重塑制造业...

在这种情况下，20世纪70年代，十多年的滞胀(增长停滞+通货膨胀)突然袭来，与黄金时代形成鲜明对比，瞬间将美国经济带入黑铁时代，引发了巨大的社会反弹。

滞胀的出现引起了经济学的广泛反思。人们普遍认为，黄金冲击和石油冲击是滞胀的触发因素。

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黄金的长期外流压倒了美国。1971年，尼克松总统宣布终止用美元兑换黄金的义务(1盎司黄金=35美元)。在黄金不再锚定之后，美元成为真正的“纸币”，货币波动加剧，通货膨胀达到第一个峰值，这与弗里德曼的名言“无论何时何地，通货膨胀都是一种货币现象”相对应。

1973年，欧佩克对美国实施石油禁运，一段时间以来，油价飙升，这成了帮助通胀的上帝。在接下来的9年里，美国原油价格上涨了9倍，交通运输、炼油厂、化工厂、钢厂、铝业公司和国际货运等主要能源公司受到严重冲击，影响了整个经济。

在滞胀的情况下，人们正遭受失业和通货膨胀的双重打击，美国梦消失了，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动荡:工人们要求更高的工资以适应不断上涨的生活成本；纳税人进行了反击，因为名义收入的上升推高了他们的税务登记；储蓄者发现一生积累的财富像冰淇淋一样融化和消失。

在此期间，美国进行了罢工，暗杀率飙升，社会动荡不安。据说，当时尼克松总统私下里说，“美国的衰落最终将毁灭一个文明”。1975年，《时代》杂志发表了一篇封面文章，提出了资本主义能否生存的问题。

对滞胀的反思:经济活力的消失

滞胀的影响如此之大，除了从宏观层面来看，它可以归因于“石油冲击”和“货币过度”。在微观层面上，经济学家发现，迟迟不能走出停滞的最根本原因是企业活力的下降。在《繁荣与衰落》一书中，格林斯潘曾经评论过当时的美国企业:

“美国公司沾沾自喜，但实际上它们有各种各样的缺陷:首先，它们承担着巨大的福利成本；其次，它们不愿意考虑标准化生产以外的新生产方法；最后，它们对来自亚洲的竞争视而不见。”

就美国企业承担的福利成本而言，早在1949年，彼得·德鲁克就写了一篇文章，评论说“大企业是我们现有社会秩序的最真实的代表。”这些企业的内部组织结构实际上反映了整个社会可以看到的社会结构。”总之，企业经营社会，为员工提供各种福利设施，这是逐渐不堪重负的。

就产品战略而言，当时的美国企业注重过程标准化和自动化，注重过程而不是关注消费者需求。面对同样的产品和服务，许多企业吹嘘“最好的惊喜就是没有惊喜”，忽视了消费者的真实需求。例如，石油危机后，油价飙升，美国汽车制造商继续生产高油耗汽车，将市场让给日本制造商。

同时，在这一时期，美国企业沉浸在黄金时代的自满情绪中，对创新的投资不足。例如，美国生产力和质量中心主席杰克逊·格雷森曾在1980年评论道:

“在过去的20年里，美国管理层一直在玩弄二战期间获得的大量研发成果，奖励市场营销、财务和法律部门的负责人，而忽略了生产部门的人员。”

因此，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企业经历了彻底的撤退。作为主要竞争对手，日本企业和德国企业不仅在汽车和钢铁等传统产业，而且在半导体和芯片等高科技产业。当时，美国社会有一个共同的担忧——美国正在走英国的老路，被追赶和超越。

事情远未结束。在通货膨胀下，工人们通过罢工要求更高的工资，这进一步推高了企业成本，削弱了美国企业的竞争力。为了生存和自救，美国企业加快了国内制造业的全球化和集中化。

20世纪70年代，美国大企业的全球化加速，它们通过在海外建厂享受当地的劳动红利。从1967年到1975年，跨国企业的海外投资增加了八倍，其中美国国内生产能力的五分之一转移到了海外。在这种背景下，新加波、港、台、韩等亚洲四小龙已经崛起，中国大陆、泰国、缅甸、印尼和越南也迎来了投资热潮。

因此，有迹象表明空工业在美国集中，失业率正在加剧，中产阶级开始下降，经济陷入增长停滞的怪圈。

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滞胀就像一个泥潭，很难走出去。

滞胀分为“通货膨胀”和“停滞”。通货膨胀是一种货币现象，那么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利用货币紧缩来对抗通货膨胀，并最终以“无情”和“铁腕”的名义抑制了通货膨胀；与“停滞”作斗争要困难得多，比如日本失去的30年，在此期间货币和财政政策都是无效的。美国是如何摆脱停滞的？

走出危机

在长期滞胀下，社会心态开始发生变化。在滞胀的阴霾下，美国的里根政府和英国的撒切尔政府开出了类似的药方——激活企业活力。两国政府都向选民承诺:

(托马斯，《21世纪的资本》一书的作者:“为了反击侵蚀了盎格鲁-撒克逊传统的企业动物精神的福利国家制度，19世纪回归的纯粹资本主义使英国和美国得以复兴。”？Picchetti)。

20世纪30年代，美国人向政府求助，希望政府能带领他们走出市场不稳定的泥潭；20世纪80年代，美国人转向企业家，希望企业家能够将他们从政府对创新的扼杀中拯救出来。(格林斯潘) "

事实上，在里根入主白宫之前，他的前任卡特在他的国情咨文中不情愿地宣称:

“政府无法消除贫困、提供繁荣的经济、降低通胀、拯救我们的城市、解决文盲问题或提供能源。”

激活企业活力的实质是降低社会福利支出和税率。1981年和1986年，里根政府推行了两次税收改革，个人所得税的最高税率从70%降至28%；资本利得税率已从28%降至20%；企业所得税从46%下降到34%。

事后看来，最高所得税率的大幅降低降低了累积税制的调节功能，加剧了收入不平等，这已成为美国各种社会问题的根源。然而，当时的大幅减税计划激活了企业和人才的活力，成为推动经济走出停滞的重要推动力。

除了减税，里根政府还致力于削弱工会力量，不断放松经济管制，这被市场统称为“里根经济学”。

同时，20世纪80年代盛行于美国的杠杆并购也客观上激发了企业的活力。当时，美国金融市场可以为并购提供融资，债务偿还资金来自被并购企业的资产。例如，我看中了一家公司，但我没钱。我向金融机构承诺，如果我借钱，我将购买该公司，并出售其资产来偿还债务。

这也意味着，如果合并失败，金融家根本无法偿还这笔钱。因此，这种高风险债券被称为垃圾债券(数据显示违约率超过20%)，但资本愿意支付账单。垃圾债券的繁荣催生了恶意的M&A市场，恶意的M&A的存在像饿狼一样盯上了高质量的企业，刺激企业提高活力，扩大市场价值，提高被收购门槛。20世纪90年代后，垃圾债券被追逐成熟公司的风险资本所取代，而风险资本专注于初创企业。风险投资的盛行催生了美国的互联网泡沫，确立了美国在信息时代的领先地位。

在一系列措施中，人们普遍认为最重要的是“广场协议”。1985年，美国、日本和德国达成协议，使美元对日元和德国马克贬值，大大提高了美国产品的出口竞争力，使制造业起死回生。

广场协议只是暂时解决美国经济的迫切需要，但在蝴蝶效应下，事后引发的连锁反应令人叹息。广场协议之后，日本经济加速了泡沫，最终迎来了失去的三十年。许多观察家后来得出结论，美国通过广场协议切断了日本的韭菜，从根本上击败了日本企业，美国企业的最大竞争对手。盲目的阴谋论是不可取的，但它也是“我不杀贝伦，但贝伦因我而死。”

在各种措施下，美国成功摆脱了滞胀，再次迎来了商业发展的黄金时期。从1980年到2000年，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从最低点759点上升到11497点，增长了14倍。在这个过程中，美国经济也成功完成了升级迭代，微软和苹果取代福特和通用成为新经济的代表。

复苏之路

回到现在。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所有国家都首次出台了大规模刺激政策。从某种意义上说，危机下的刺激政策就像是新冠肺炎危重病人的呼吸机，可以挽救生命，挽救紧急情况，但病人的康复最终取决于他们自身的免疫力。滞胀的历史告诉我们，微观企业的生命力在于宏观经济的免疫力。

在流行期间，救人和救企业，活着是好的；疫情过后，复苏取决于创新和活力。正如经济学家熊彼特所说，创造性破坏是经济进步的主要驱动力。

创造性破坏的实质是“将社会资源引向能够获得最高产出的领域”，即资助尖端科学技术的进步和龙头企业的发展，用“更多尖端科学技术手段和与这些技术相关的新工作”取代旧资产和与旧资产相关的工作。(格林斯潘)

看看中国的新基础设施(5g、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等。)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会发现复苏之路已经开始。

参考文献:

1.艾伦？格林斯潘，阿德里安？伍尔德里奇，《繁荣与衰落》，中信出版社(300788，诊断单元)，20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