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埃里克·马斯金|应对疫情 仅靠市场机制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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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肺炎是上个世纪最大的公共卫生危机，它改变了全球经济和社会运行模式。在流行病经济下，传统的市场机制不再能发挥其作用。无论是检测试剂和疫苗等关键公共产品的开发、制造和分销，还是全球和地方供应链和防疫合作，都要求政府用更合理的机制设计来补充市场，以应对新的现实和新常态。为此，罗汉唐秘书长陈龙在北京时间晚上8点与机制设计理论的开拓者之一、哈佛大学机制理论教授埃里希·马斯金进行了交谈，探讨如何通过机制设计为人和企业提供更有针对性的帮助，让各国政府在抗击疫情、推动全球化进程中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埃里克·马斯金

我们必须设计一个合理的机制来实现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社会目标

在这场流行病中，传统的市场机制无法实现社会目标，无论是应对疾病还是提供疫苗等公共产品。马斯金指出，各国需要在未来短时间内提供数亿种疫苗。谁能制造这些产品？如何分工？如何设定价格来支付基本成本？在一般情况下，我们可以通过市场达到合理的均衡。但是，在疫情等紧急情况下，政府必须设计合理的机制，发挥补缺补底的作用，弥补市场的不足，因为只有“政府才是代表公众和整个社会的组织。”

然而，马斯金认为，美国政府对疫情的反应令人失望。政府应该意识到疾病的严重性，并尽早采取行动隔离人民。由于缺乏警惕，新型冠状病毒在美国迅速传播。此时，政府应该增加防护设备，特别是口罩，加强检测和有针对性的隔离和封锁。然而，实施这些措施为时已晚。"在所有发达国家中，美国对这种流行病的反应最差."

陈龙同意了。“不幸的是，根据罗汉唐开发的‘全球经济疫情跟踪系统’(pet)我们可以看到，在新冠肺炎每百万人肺炎死亡人数指数中，亚洲每百万人大约有10人死亡，欧洲大约有255人死亡，北美大约有367人死亡。北美目前居世界第一。这不是缺乏医疗能力，而是政府应对机制的问题。”

一方面，美国的预防和应对速度太慢；另一方面，经济自由化的速度太快了。美国的流行病经济目前处于分裂状态:在5月10日之后开放的各州中，大约有一半是美国的，平均而言，新确诊病例的数量正在下降；在5月10日之前开放经济的州，新确诊病例的数量显著增加。例如，佛罗里达很像一个遭受第三次流行病袭击的贫穷国家。在这些国家，没有其他选择，人们很难在长期的经济孤立中谋生。然而，美国不仅有良好的医疗条件，而且也不缺乏足够的财政能力。

陈龙指出:“美国、巴西等国的疫情一再证明，政府可能倾向于过早开放经济，以避免损害经济，但这不是一个可持续的选择。”政府必须迅速建立应对机制，只要应对够快，就能以较小的成本控制疾病的传播和经济损失，这一点在亚洲国家，甚至越南等第三波国家已经得到了证明。

设计一个更有针对性的金融救援计划

在疫情肆虐的四个半月里，全球经济受到重创，尤其是中小企业的经营压力。各国政府都采取了一系列货币和财政刺激措施，但能否真正触及并成功救助企业仍是各国政府面临的难题。

马斯金强调，政府必须给中小企业更多喘息空空间，因为大企业有更强的忍耐力，可以利用政府以外的其他资源，所以它们更能渡过难关。即使是业务直线下降的空航空公司，如达美航空公司或联合航空公司，在疫情爆发后仍能生存。但是如果小企业在这场流行病中失败了，它们将永远消失。因此，中小企业比大企业重要得多。

陈龙特别介绍了中国政府的救助机制，比如与阿里巴巴和其他科技公司合作发行优惠券，鼓励消费者消费。“消费券实际上是一种很好的机制。首先，他们避免了报复性储蓄的问题。通过杠杆，杠杆超过消费的几倍。其次，消费对中小企业有利，因为中小企业往往是服务业。在远程经济中，以消费者为导向的中小企业受害最深，因为它们更加依赖联系，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因此，在疫情形势下，当市场不能充分发挥作用时，政府必须设计一个救助机制，给予中小企业更多的支持。

设计一个有效的公共物品分配机制，如药盒和疫苗

如上所述，仅靠市场不足以提供高水平的公共产品。因此，在疫情激烈的情况下，政府必须建立一个机制，以确保每个人都可以迅速获得公共产品，如检测试剂和疫苗。

马斯金指出，在测试试剂和医疗防护设备的供应方面，已经有了一个固定的机制，可以激励供应商以对社会最有利的方式进行生产。然而，为了实施这些机制，必须有足够的购买者和足够的购买力来增加试剂的供应。美国政府有足够的这种能力。如果联邦政府拨款1000亿美元给企业生产工具包，然后以非常低的价格将工具包重新分配给公民，那么每个人都可以接受测试，没有人会因为支付工具包而破产。社会从中受益，这远远高于成本。

谈到疫苗，政府可以扮演两个角色。首先，给制药公司足够的动力去开发疫苗，比如承诺他们在成功后获得高额回报。其次，在疫苗研制成功后，政府购买疫苗，然后以低成本分发，这确保了每个人都能得到疫苗。实现上述目标有许多具体的方法。一种方法是政府在成功开发疫苗之前提前宣布奖励。另一种方法是直接资助研究，并确保制药公司有足够的动力通过市场机制和补贴快速开发疫苗。

陈龙强调，在全球化背景下，必须有一个正确的机制来确保疫苗以低成本在全球范围内分发。只有所有国家的每个人都是安全的，否则每个人都不会安全。世界卫生组织或其他机构应确定疫苗的开发标准和安全性，而世界银行和其他机构应提供财政支持，帮助所有人，特别是低收入人群和贫穷国家获得疫苗。“我们还需要跟踪世界上不同国家和系统获得疫苗的能力差距，以便相互帮助。我们需要通过各种机制来实现这一目标，特别是政府的主导作用。”

正如马斯金所说，目前世界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公共产品，这不能仅靠市场机制来解决。环境问题、能源问题和流行病都是未来的巨大挑战，它们也是公共产品问题，只能通过政府一级领导人的合作来解决。因此，为了应对这一流行病之后的全球环境挑战，“我们必须同舟共济，真正相互帮助。”

埃里克·马斯金

哈佛大学亚当斯大学教授、哈佛大学经济学和数学教授、200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罗汉唐学术成员。埃里克·马斯金与明尼苏达大学的列昂尼德·赫维茨和芝加哥大学的罗杰·迈尔森一起获得了200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奖的原因是为机构设计理论打下基础。马斯金教授对经济学的贡献涉及博弈论、契约理论、社会选择理论、政治经济学、投票理论等。他撰写了许多关于机制设计、实现理论和动态博弈理论的论文，这些论文在学术界广为人知。目前，他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包括比较不同的选举规则，揭示不平等背后的原因，以及考察联盟形成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