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发“消费红包”到底有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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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夫、沈燕和小思谈论优惠券

一些发达国家选择寻找黄金。为什么中国把优惠券作为其主要手段

最近，上海的“五一购物节”推出了许多互联网平台参与其中。这种叠加效应肯定比仅仅依靠政府的力量更有效

商业力量和政府力量的结合更具可持续性，也是板块做大的方向

战争疫潮进入后半期，消费券成为社会上的热门词汇，在中国许多地方被视为拉动经济的重要手段。截至今年5月初，全国190多个城市已经发行了190亿元的消费券。这些凭证是否有效，是否准确到足以帮助企业和家庭？你想在全国推广它们吗？就这一热点话题，记者采访了北京大学的林毅夫教授、沈燕教授和腾讯研究院院长小思，请他们从各自的角度进行分析和评价。

现金或凭证

高远:在上次采访中，你明确表示中国应该以很高的概率面对全球经济危机。与以往的重大危机相比，这一流行病的影响有什么不同？

林毅夫:过去，无论是面对1997-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还是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我们的总体对策都是利用基础设施投资来启动需求、创造就业和保持经济增长。

但我认为这次的情况非常不同。过去，主要冲击是外部需求的突然下降，但国内生产和生活没有受到直接影响。我们应该处理的是如何增加内需，弥补外需的不足。然而，随着这一流行病在全球爆发，除了对外部需求的影响之外，我们还采取了诸如封锁城市和社会隔离等措施，这些措施影响了国内需求和供应、城市和农村地区以及家庭和企业。

在这种情况下，过去应对危机的有效经验，如以积极的财政政策支持基础设施投资，特别是现在的新基础设施，不仅可以创造投资需求，还可以为未来发展奠定基础。这种措施肯定会被采用。然而，问题是这些投资，从创造就业到创造需求，都不足以解决当前的问题。

高远:在你看来，救近火的方法是什么？

林毅夫:现在必须有措施来保护企业和家庭。中国80%的就业在私营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然而，目前许多中小企业都很困难，在需求不足的情况下无法开工。

肯定有很多方法。保险公司可以延迟支付“五险一金”和贷款偿还，以及租金减免。家庭可以找到钱并发行代金券。对于农村低收入家庭和有失业困难的群体，给予现金或失业救济是有益的，关键是防止他们重新陷入贫困。就城市居民而言，我一直主张发行代金券，增加家庭消费的可能性，也可以根据各地受影响最大的行业类别设计代金券的使用方向，直接帮助中小企业，可谓一举两得。

高远:在这个行业中，发现黄金和发行优惠券是否更有效一直是有争议的。疫情爆发后，一些发达国家选择了发现资金。你认为中国为什么应该发行消费券作为其主要手段？

林毅夫:事实上，美国和欧洲国家，甚至一向保守的德国，都在发现黄金，他们推出的救援计划超过了国内生产总值的10%。然而，中国的情况不同。如果大规模发现黄金，除了少数弱势群体，他们会立即购买生活必需品。大多数人可能会在拿到钱后把它存入银行，但他们不一定会花掉。很难发挥保护家庭和企业的双重作用。

事实上，发行优惠券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移动支付应该被年轻人和老年人广泛使用。在这方面，中国拥有包括许多发达国家在内的大多数外国国家所没有的独特优势。所以从三月份开始，我已经在几次会议上谈到了这个想法，事实上，很多地方已经开始这样做了。据商务部统计，截至5月8日，中国190多个城市已经发行了超过190亿元的消费券。

高远:这么多地方都发优惠券，我们应该评估结果吗？

林毅夫:是的，我们应该看看理论和实践是否一致。4月14日，我联系了沈燕老师。我说你在学习计量经济学。你能对政策效果做一个简短快速的评估吗？沈先生立即同意了，并在第二天邀请了中国人民大学的孙昂副教授，组织了一个小组，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提出了一个理论框架。

14日晚，我还给腾讯董事长马打了电话。我说我知道腾讯也是一个发行优惠券的平台。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以便我们更好地评估这一有中国特色的举措吗？马花藤立即表示同意，并在腾讯成立了一个工作组，成员包括腾讯研究院院长小思和腾讯微信支付的辛建华。

优惠券没用吗

高远:根据你们团队的研究，哪些地方政府现在倾向于发行优惠券？

沈燕:190多个已发行购物券的城市一般有三个特点:经济相对发达，第三产业相对发达，金融资源相对雄厚。换句话说，是否发行凭证主要取决于经济基本面。而这三个方面越强，发行的凭证就越多。总的来说，地方政府基本上是从实际情况出发，根据情况判断情况。

高远:发行优惠券的效果好吗？

沈燕:我们的结论是总体效果是好的。

首先，从行业比较来看，今年3月和4月，消费券行业的支付数量反弹是非发行行业的3.11倍，消费券行业的支付数量反弹是非发行行业的5.15倍。通过地区比较，发行券地区的支付总额比非发行券地区高出4.2个百分点。根据优惠券所支持的行业在整个行业中所占的比例，可以估计，在一个月内，优惠券发行区域内被支持行业的支付数量比非优惠券发行区域内的同行业大约高出25%。

高远:哪些行业和团体对消费券最有用？

沈燕:五大产业，即“食品、服装、住房和旅游”，是今年2月份最差的。文化旅游和餐饮等交易的数量和金额仅为疫情爆发前的20%左右。

这一次，优惠券主要分布在百货商店、餐馆和文化旅游，这三个行业是恢复最快的。当地政府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这些行业严重依赖线下消费，需要相对较快的资本周转。更重要的是，因为消费券应该起到激励作用，所以有必要避免在不能使用小额消费券的行业中使用有限的资金，比如租金和房地产。100元的消费券只是九牛一毛。

从消费者动摇的年龄结构来看，许多人可能认为年轻人是使用在线优惠券的主要力量。根据我们的分析，中年人比年轻人更有可能因为代金券而消费更多。例如，武汉的数据显示，50岁以上的人的核销订单数量大于20岁以上的人。

高远:在腾讯的平台上，发行优惠券的规模有多大？

小思:到5月初，我们已经在全国50多个城市参与了优惠券的发放，总金额达100亿元。其中，从5月1日到5月3日，这三天大概带动了9亿元的消费。此外，中老年人使用的优惠券数量至少与年轻人相等。其中，40岁以上的消费者中使用购物券注销的比例约为51%。

高远:既然发行优惠券的效果这么好，为什么大多数地方不发行呢？因为与中国2000多个县级市和300多个地级市相比，这190多个代金券发放城市仍然是一个小数目。

沈燕:可能有两个原因。首先，一些地方仍在观望它是否有用，是否真的能刺激经济。第二是想把它寄出去，但在计算了财政支出账目后，我觉得我负担不起。这是想送却不敢送。

高远:这引出了另一个问题。所有凭证都应该由地方财政支付吗？

小思:要制作一大盘优惠券，我们真的需要鼓励和推动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而不仅仅是地方政府。例如，上海的“五一购物节”最近推出了许多互联网平台来参与其中。其中有品多多、美团、苏宁、阿里，当然还有微信支付，这肯定比单纯依靠政府力量更有效。

当然，企业不是纯粹的慈善机构。这里面有商业策略，因为他们应该投资在吸引顾客和把新产品带到互联网上。因此，商业力量和政府力量的结合更具可持续性，也是板块做大的方向。

你需要在全国推广它吗

高远:在优惠券的发放和使用方面，我们也会听到一些讨论意见。例如，现在发行的大多数优惠券都是全额优惠券，而不是优惠券。例如，买够100元可以减少20元。许多网友半开玩笑地说，我缺的是100元中的20元？我需要80元。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沈燕:现在发行的大多数优惠券都是折扣超过30%的全额优惠券。我认为这是合理的。既然是为了刺激消费，最好是让人们捐出自己的一部分钱，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中小企业和个体户，让整个经济循环。但是我的直觉是超过30%是不够的。

当然，对于那些真正缺“80元”的低收入人士来说，全额减券可能起不到任何作用。对于这些人来说，黄金优惠券现在在一些地方被发现，占优惠券发行总额的近2%。

高远:如果代金券在网上分发，那些不使用手机的“数字贫困家庭”能只希望解渴吗？

沈燕:根据我们的调查，网上支付是所有发行城市的首选，这符合中国在数字支付方面的全球领先地位。其中，仍有8%的城市电缆分布，但分布量很小。

小思:目前，中国约有35%的人无法上网，我们称之为“迷失的人”，而全球比例接近50%。目前，几乎所有的优惠券都是通过互联网，尤其是移动终端分发的。穷人的一个基本特征是他们没有连接到互联网，他们中的许多人没有能力在互联网上消费。

高远:我们怎样才能更有效地帮助这些互联网“迷失的人”？

小思:现在我们希望帮助每个村庄建立一个村级公共号码，实现村务的网上管理。目前，已经建立了15，000个村庄，这一比例仍然很低。然后向村级管理机构发放代金券，代金券可以在当地转化为实物代金券，在村内及周边的小商店实现网上和网下相结合的购物和非电子核销。

当然，对于那些“迷失的人”，最有效的方法是找到黄金或现金优惠券，而不是优惠券。在我看来，网上代金券应该在发达地区和城市发行，而黄金代金券可以在农村找到。

高远:根据你的研究，你对随后的优惠券发行有什么建议？

沈燕:为了“保护企业”，我建议尽快扩大凭证的发放范围。对于财力不足以支持代金券的地方政府，可以适度提高政府负债率，或者由中央政府转移支付。

为了“保护家庭”，我们应该增加向低收入人群发放有针对性的代金券。据公开报道，我们的研究团队整理出，针对低收入人群的优惠券总金额不到1亿元，但这些资金已经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此外，我们可以使用大数据技术来准确定位需要支持的行业和人员，并确保优惠券的透明、公平和高效发放。需要准确定位被保护的家庭和被保护的企业。然而，在互联网基础设施薄弱、低收入群体使用互联网的能力短期内难以提高的地区，可以适当提高最低生活水平，或者增加现金转移支付。

高远:像消费券这样的短期紧急措施应该转变成常规政策吗？

林毅夫:我认为我们应该制定一些应急措施。例如，中国新年不同于生活，紧急情况和扶贫也不同。

发行消费券的目的是在百年一遇的紧急疫情中扩大消费，保护家庭和企业。支持穷人就是拯救穷人。拯救穷人的关键是给他们更多的就业机会和更好的参与市场活动的环境。一些因年老、残疾和疾病而贫穷的穷人需要长期救济和保护。

目前，世界仍处于疫情之中，中国的经济发展只能依靠国内。作为中国特有的一种发行方式，代金券值得在中国推广。然而，国有化和正规化是两个概念。毕竟，消费券是一种应急措施。是否应该长期实施还需要进一步研究。(记者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