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脸谱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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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京剧脸谱大师 2006-11-29 本报记者 刘元文并摄   

  丹麦的奥尔堡市政厅广场张灯结彩，人头攒动。“中国日”活动在锣鼓声和舞龙队表演中拉开帷幕。市议员托马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位中国老人勾画京剧脸谱。“能不能画在我脸上？”他好奇地问。老人微微一笑，欣然提笔，在他脸上画起孙悟空脸谱。20分钟后，换了模样的托马斯，得意扬扬地招摇过市。

  画京剧脸谱的老人，是人称“脸谱杨”的北京工艺美术大师杨玉栋。“一想挺可乐的，八国联军的国家，除了奥地利，我都去过了。”年逾花甲的杨老先生乐呵呵地说。

  被誉为“国粹中的国粹”的京剧脸谱，是从唐宋涂面化妆演变而来，算是老北京的一个绝活，已有200多年历史。脸谱以陶或石膏为原料，帽子和胡须都要按照演员的行头制作。

  和京剧脸谱打了几十年交道，杨玉栋笑称自己的人生是“不会唱戏的戏剧人生”。说起和脸谱的缘分，他认为“像天意似的”。

  因父亲是北京大光明影剧院经理，他从小家就与剧场一墙之隔。哥哥用烧红的捅条，在木板墙上烧个窟窿，白天挡上块小板，晚上掀开，躺床上就能看名角唱戏。仗着是经理儿子，他常跑到剧院后台看勾花脸，对京剧脸谱着了迷，六七岁时，买来泥脸谱模子，在上面画花脸玩。

  在北京工艺美术学校上学时，杨玉栋师从泥人张第三代传人学彩塑。毕业后在戏具厂学过京剧盔头（头盔）、髯口（胡子）、把子（刀枪）的制作。“文革”时，厂里的东西全烧了，他偷偷做一点脸谱，让退休的父亲拿到西单的小摊上，三五毛钱卖一个，贴补家用。

  改革开放后，恢复了庙会，杨玉栋带着自制的脸谱，到庙会想拜京剧脸谱大师双起翔为师，双起翔看了他做的脸谱，说“泥玩艺儿刷白底儿第一，你这小伙子不简单，白底儿刷的不比我差，甭跟我学了”。得到行家认同，杨玉栋索性辞了职，踏踏实实地“玩”起京剧脸谱。

  “京剧脸谱不是想如何画就如何画，既然叫‘谱’，错一些儿都不行，得让内行一看就知道是谁。”杨玉栋指着他画的两个脸谱说，“都是孙悟空，我画李少春演的，脸型是倒置一口钟，画杨小楼演的，脸型就变成倒置一口桃了”。

  京剧行里有句话“宁穿破不穿错”，可市场上卖的京剧脸谱，大多粗制滥造。“给判官戴个将军的头盔，把草寇戴的雉鸡翎戴到赵云头上”，杨玉栋对此愤愤不平，“文案证明更让人笑掉大牙，孙悟空大闹天宫写成大闹天空，《三叉口》里的店主被标明店小二”。

  杨玉栋始终把脸谱当作艺术品，画的各个脸谱，眼神都不一样。过去画京剧脸谱，只画净（花脸），而他画的脸谱，生旦净丑都有。他先后做过几百个形象的京剧脸谱，能讲出各个人物的出处和故事。

  有商家找上门来要求代销，被他拒绝。“做一个脸谱有20多道工序，需要一周时间，根本不可能批量生产。”按照京剧界“红忠紫孝黑正粉老，水白奸邪油白狂傲、黄狠灰贪蓝勇绿暴，神佛精灵金银普照”的口诀，他给脸谱着色时十分严格。

  “我卖一个脸谱的钱，在市场上能买一大书包脸谱。”杨玉栋笑嘻嘻地说，“我对作品的要求，不仅外行看热闹，内行也得认同”。他精心制作的京剧脸谱，在英国有人花200英镑买一个收藏。国内市场的售价是100美元一个。

  他的作品多次获奖，不仅被国内的博物馆收藏，英国大英博物馆也收藏了他的作品。在日本，他现场勾画的脸谱窦尔敦令人叫绝，走到哪都有人追着出高价买。今年，他参加了在美国举办的国际民间艺术节，被授予“民间艺术大师”称号。

  杨玉栋的家现在是北京“100个艺术家庭”之一，老伴和儿子都会做京剧脸谱。为传递这一老北京的绝活，他常去学校、企业或给外国游客讲京剧脸谱的历史及制作。

  眼下，玩了半个世纪京剧脸谱的杨玉栋，正忙着写《工艺京剧脸谱制作做法》的书，“我得把这些工艺窍门和故事记录下来，不能让京剧脸谱艺术，在我手上消失了”。